小墨：俗话说：“一年之计在于春，一日之计在早晨。”早晨的时间很名贵。早上是人一天精神最旺盛的时候,人经由一个晚上的休息后,大脑供氧富足,大脑这个时候的影象力是最好的!思维反映也够快,更助于牢固影象。

念书真是好习惯，一定要坚持下去。私语（上）　　“夜深闻私语，月落如金盆。”那时候所说的，不是心腹话也是心腹话了罢？我不预备装模作样把我这里所再说的当做郑重的秘密，可是这篇文章因为是被编辑先生催逼着，匆匆中写就的，所以有些急不择言了，所写的都是不必去想它，永远在那里的，可以说是下意识的一部门配景。

就当它是在一个“月落如金盆”的夜晚，有人嘁嘁切切絮絮叨叨告诉你听的罢！ 　　今天早上房东派了人来丈量公寓里热水汀管子的长度，约莫是想拆下往复卖。我姑姑禁不住感伤系之，说现在的人起的都是下流的念头，只顾一时，这就是浊世。

　　浊世的人，苟且偷生，没有真的家。然而我对于我姑姑的家却有一种天长地久的感受。我姑姑与我母亲同住多年，虽搬过频频家，而且这些时我母亲不在上海，单剩下我姑姑，她的家对于我一直是一个精致完全的体系，无论如何不能让它稍有毁损。

前天我打碎了桌面上一块玻璃，照样赔一块要六百元，而我这两天恰巧破产，但还是急急地把木匠找了来。　　迩来不知为什么特别有打破工具的倾向。（杯盘碗匙向来不算数，偶然我姑姑砸了个把茶杯，我总是很兴奋地说：“轮到姑姑砸了！”）上次急于到阳台上收衣裳，推玻璃门推不开，把膝盖在门上一抵，豁朗一声，一块玻璃粉破坏了，膝盖上只擦破一点皮，可是流下血来，直溅到脚面上，搽上红药水，红药水循着血痕一路流下去，好像吃了大刀王五的一刀似的。给我姑姑看，她弯下腰去，急忙一瞥，知道不致命，就关切地问起玻璃，我又去配了一块。

　　因为现在的家于它的自己是细密完全的，而我只是在内里撞来撞去打碎工具，而真的家应当是合身的，随着我生长的，我想起我从前的家了。　　第一个家在天津。

我是生在上海的，两岁的时候搬到北方去。北京也去过，只记得被佣人抱来抱去，用手去揪她颈项上松软的皮——她年龄逐渐大起来，颈上的皮逐渐下垂；探手到她颔下，徐徐有差别的感受了。小时候我脾气很坏，不耐心起来便抓得她满脸的血痕。

她姓何，叫“何关”。不知是那里的方言，我们称老妈子为什么干什么干。何关很像现在时髦的笔名：“何若”，“何之”，“何心”。

　　有一本萧伯纳的书：《心碎的屋》，是我父亲当初买的。空缺上留有他的英文题识： 　　“天津，华北。　　一九二六。

三十二号路六十一号。　　提摩太·C·张。” 　　我向来以为在书上郑重地留下姓氏，注明年月，地址，是近于罗唆无聊，可是新近发现这本书上的几行字，却很喜欢，因为有一种春日迟迟的空气，像我们在天津的家。

　　院子里有个秋千架，一个高峻的丫头，额上有个疤，因而被我唤做“疤丫丫”的，某次荡秋千荡到最高处，唿地翻了已往。后院子里养着鸡，夏天中午我穿着白底小红桃子纱短衫，红裤子，坐在板凳上，喝完满满一碗淡绿色，涩而微甜的六一散，看一本谜语书，唱出来，“小小狗，走一步，咬一口。”谜底是铰剪。

另有一本是童谣选，其中有一首形貌最理想的半村半郭的隐居生活，只记得一句“桃枝桃叶作偏房”，似乎不大像儿童的口吻了。　　天井的一角架着个青石砧，有个通文墨，胸怀雄心的男底下人时常用毛笔蘸了水在那上面训练写大字。这人瘦小清秀，讲三国志演义给我听，我喜欢他，替他取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叫“毛物”。

毛物的两个弟弟就叫“二毛物”“三毛物”。毛物的妻叫“毛物新娘子”，简称“毛娘”。

毛娘生着红扑扑的鹅蛋脸，水眼睛，一肚子“孟丽君女扮男装中状元”，是很是可爱的然而心计很深的女人，疤丫丫厥后嫁了三毛物，很受毛娘的欺负。固然我那时候不懂这些，只知道他们是可爱的一家。

他们是南京人，因此我对南京的小户人家一直有一种与事实不符的明丽丰足的感受。以后他们脱离我们家，开了个杂货铺子，女佣领了我和弟弟去照顾他们的生意，努力地买了几只劣质的彩花热水瓶，在店堂楼上吃了茶，和玻璃罐里的糖果，还是有一种丰足的感受。然而他们的店终于蚀了本，境况极窘。毛物的母亲又怪两个媳妇都不给她添孙子，毛娘背地里诉苦说谁教两对匹俦睡在一间房里，虽然床上有帐子。

　　领我弟弟的女佣唤做“张干”，裹着小脚，伶俐要强，到处占先。领我的“何关”，因为带的是个女孩子，自觉心虚，凡事都让着她。我不能忍耐她的重男轻女的论调，经常和她争起来，她就说：“你这个脾气只好住独家村！希望你未来嫁得远远的——弟弟也不要你回来！”她能够从抓筷子的手指的职位上预卜我未来的运气，说：“筷子抓得近，嫁得远。

”我连忙把手指移到筷子的上端去，说：“抓得远呢？”她道：“抓得远固然嫁得远。”气得我说不出话来。张干使我很早地想到男女平等的问题，我要锐意图强，务须要胜过我弟弟。

　　我弟弟实在不争气，因为多病，必须扣着吃，因此很是的馋，瞥见人嘴里动着便叫人张开嘴让他看看嘴里有什么。病在床上，闹着要吃松子糖——松子仁春成粉，搀入冰糖屑——人们把糖里加了黄连汁，喂给他，使他断念，他大哭，把只拳头完全塞到嘴里去，仍然要。于是他们又在拳头上搽了黄连汁。他吮着拳头，哭得更惨了。

　　松子糖装在金耳的小花瓷罐里。旁边有黄红的蟠桃式瓷缸，内里是痱子粉。下午的阳光照到那磨白了的旧梳妆台上。

有一次张干买了个柿子放在抽屉里，因为太生了，先收在那里。隔两天我就去开抽屉看看，徐徐疑心张干是否忘了它的存在，然而不能问她，由于一种奇异的自尊心。日子久了，柿子烂成一胞水。

我十分惋惜，所以至今还记得。　　最初的家里没有我母亲这小我私家，也不感应任何缺陷，因为她很早就不在那里了。

有她的时候，我记得天天早上女佣把我抱到她床上去，是铜床，我爬在方格子青锦被上，随着她不知所云地背唐诗。她才醒过来总是不甚快乐的，和我玩了许久刚刚兴奋起来。我开始认字块，就是伏在床边上，天天下午认两个字之后，可以吃两块绿豆糕。

　　厥后我父亲在外面娶了姨奶奶，他要带我到小公馆去玩，抱着我走到后门口，我一定不愿去，拼命扳住了门，双脚乱踢，他气得把我横过来打了几下，终于抱去了。到了那里，我又很随和地吃了许多糖。

小公馆里有红木家具，云母石心子的雕花圆桌上放着高脚银碟子，而且姨奶奶搪塞得我很好。　　我母亲和我姑姑一同出洋去，上船的那天她伏在竹床上痛哭，绿衣绿裙上面钉有抽搐发光的小片子。佣人频频来催说已经到了时候了，她像是没听见，他们不敢开口了，把我推上前去，叫我说：“婶婶，时候不早了。

”（我算是过继给另一房的，所以称叔叔婶婶。）她不理我，只是哭。她睡在那里像船舱的玻璃上反映的海，绿色的小薄片，然而有海洋的无穷尽的颠簸悲恸。

　　我站在竹床前面看着她，有点手足无措，他们又没有教给我此外话，幸而佣人把我牵走了。　　母亲去了之后，姨奶奶搬了进来。

家里很热闹，时常有宴会，叫条子。我躲在帘子背后偷看，尤其注意同坐在一张沙发椅上的十六七岁的两姊妹，打着前刘海，穿着一样的玉色袄裤，雪白的偎倚着，像生在一起似的。　　姨奶奶不喜欢我弟弟，因此一力抬举我，天天晚上带我到起士林去看跳舞。

我坐在桌子边，眼前的蛋糕上的白奶油高齐眉毛。然而我把那一块全吃了，在那微红的黄昏里徐徐盹着，照例到三四点钟，背在佣人背上回家。　　家里给弟弟和我请了先生，是私塾制度，一天读到晚，在薄暮的窗前摇摆着身子。

读到“太王事獯于”，把它改为“太王嗜熏鱼”刚刚记着了。那一个时期，我时常为了背不出书而烦恼，约莫是因为年头一早上哭过了，所以一年哭到头。——年头一我预先嘱咐阿妈天明就叫我起来看他们迎新年，谁知他们怕我熬夜辛苦了，让我多睡一会，醒来时鞭炮已经放过了。

我以为一切的富贵热闹都已经成了已往，我没有份了，躺在床上哭了又哭，不愿起来，最后被拉了起来，坐在小藤椅上，人家替我穿上新鞋的时候，还是哭——纵然穿上新鞋也赶不上了。小墨留给大家最后的话：做一个快乐的人，对自己感应快乐，展现真实的自我，无论是对着镜子还是对着你的爱人。愿你我心中有爱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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