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征得著名作家马腾驰先生特允，本头条号克日起转发马腾驰先生佳作，今天刊发第一百三十八篇，先生一篇散文《卖葱》作者：马腾驰，接待文友们浏览——翠绿葱葱惹人爱——著名作家马腾驰先生手书 卖 葱（散文） •马腾驰 我12岁那年，主要种粮食作物小麦与玉米的生产队，不知什么原因，在北坡上的地里拥了一块香葱。拥葱，就是在地里挖出一排排的小沟渠，摆进小香葱苗，给根部把土拥上，再用脚踩踏实在，让小葱苗逐步长去。北坡上的地是旱地，浇不上水，那拥上去的香葱长得并不怎么好。到了初冬收获时，香葱长得比筷子略微能粗一点。

起挖出来的葱细细的，人们叫它“猴毛毛葱”，队上按人头把它分给了各家各户。我们家也分到40多斤的“猴毛毛葱”。这么多的葱怎么吃得完？祖父天天把这葱拿出拿进，晾干后，把它打成小捆。

说道：“年前葱价好，拿到县上卖了，能换一点钱回来过年！” 腊月天很快就到了，该卖这从初冬一直存放到现在的葱了。我上学的村小学已放过寒假，听说我们马家户里，按辈份我叫了他大爷的也要去县里卖葱。我就给祖父说了，我要相随着大爷去卖葱。

祖父不放心，说：“这么碎个娃，背上这么重的葱，要走那么远的路去县上，让人放心不下啊！”我信心满满地对祖父说：“爷，那葱不重，我能背动，跟大爷一搭里去，没有事！”高个子，身材魁梧的大爷也对祖父说：“我领着娃，走走歇歇，一会儿也就到了。你甭担忧，我领着娃去，能不操娃的心么？” 去县城卖葱那天，天气阴沉沉的，西冬风打着呼哨，“呜呜呜”地刮着。

我背着装得实腾腾的一大蛇皮袋子葱，随着大爷，走出老家大张寨北城门。我们顺着宝鸡峡西干渠渠岸，向10多里外的礼泉县城偏向赶去。刚背上脊背的一大蛇皮袋子葱，并不以为有何等重，过了韩家村，我的头上开始冒汗了。往前走了不远已气喘吁吁，腿也有点发软，我放下背上的葱，站在那儿想歇一会儿。

——葱圆 大爷看我歇下，也放下背上的葱，笑着说：“到底是个碎娃，力还没长圆，走了一截路就没劲了。甭急，甭急，歇一歇咱再走！” 歇完，背上葱再继续赶路。过王官村，上备战路，再到礼泉县城，中间歇了两三回。从备战路到县城，现在开车，一脚油还没踏下去就到了。

那时，以为那一段路还真不近，怎么走也走不到头。大爷领着我，来到县城老街中山街，在街道靠东头的一家杂货店门口停下来。

我记得那家杂货店，就在县俱乐部西边不远处。杂货店门前，我和大爷把背去的葱，整齐地摆放在带去的土织布票据上。那间门店的门，是由一块块朱颜色木板组成的。

开门时，把一块块木板卸下来，关门时再把木板一块块装上去。那家门店门头宽，只开了一半的门营业，另一半门关着，我们就在这一半关着的店门前，面朝街上，开始卖葱。

街上不停有人走过，没有人朝我们这边望一眼。我眼巴巴地盯着行人，盼着有人过来，既就是不买，问一问葱价也好呀。“卖葱！卖葱！快过来看，香葱自制卖哩！”穿着黑棉衣黑棉裤，手里拿着旱烟锅，靠着红色木板门蹲着的大爷，给途经的行人讨好地笑着。他继续吆喝着：“这是自己地里拥的香葱，葱好得很哪！炒菜放上这香葱，香得没法说！”街上的行人，有人往这边瞥一眼，绝大部门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，径直就从我们跟前走了已往。

大爷的吆喝声还真有效果，有人过来看葱了。问：“葱咋这么小的？看着欠好啊！”大爷急遽接话：“你甭看葱小，这是香葱，味道好得很！那壮得跟擀杖一样的葱，你肯定吃过，你说，吃那葱有葱的味道没有？”大爷一解释，来人就扒拉来扒拉去挑葱，挑完过秤，付过钱走了。

——一清二白如此明白的香葱 买葱人一走，大爷放下秤，把地上扒乱的葱重新整理好。脸上还是那种笑，又开始高声吆喝开了。大爷的葱，一斤，二斤不停地卖着，我的葱一根也没卖出去。

年事小的我，胆小不敢叫卖。好不容易有人走到我跟前，问葱多钱一斤，我回覆多钱一斤后，就不知道再说什么，问过葱价的人转身就走了。三十多岁的一位女工，应该是哪个工厂的工人吧，她问过我葱价，就蹲下来挑葱，我给她挑好的葱正过秤时，她起身说：“这葱欠好，我不要了！”适才，我心里还一阵惊喜，葱总算卖开了，这是今天的第一个买主啊！唉，真是的，挑好的葱她又不要了，让我沮丧，让我尴尬了好半天。

风还刮着，天冷得叫人无处藏身，缩着身子的我站也不是，蹲也不是。已过了午饭时间，早上填饱玉米糁子红芋饭的肚子，这时，“咕咕咕”不停地叫唤着。一个干部容貌的中年男子走到我葱摊前，面无心情地说：“葱这么小！葱白又短，都是些干叶子和皮，把这葱都敢拿到街上来卖？”不会说话的我，怯怯地说：“葱好着呢，是好葱！”“啥好葱？你这碎碎个娃就知道骗人了，睁着眼晴说白话呢！这是好葱？这是好葱那世上就没好葱了！”他话说得很难听，说完，转身就要走。把葱背到县里来，直到现在，还没有卖出去一根。

又冷又饿的我，听他说我哄他，听他说我睁着眼睛说白话，委屈之极的我，说不出来一句话，眼泪“哗”地一下子流了下来。旁边的大爷看不下去了，站起来，没好气地对那位中年男子说：“你这人咋这样说话？娃说葱好着呢，哄你啥了？说啥白话了？你说葱烂了还是坏了？自己地里拥的葱自制着卖，你不买就算了，你说那么难听的话干啥呀？我问你，你说娃的那些话，看娃接受得了？我看你年事不大，说话还占地方的不行！”那男子见大爷真生气了，慌忙转身脱离。

我狠狠地踢了几脚摆放在地上的葱，葱，散乱开一地。是这不争气，是这难看的“猴毛毛葱”，让人家给我安上了一个“骗人”，安上了一个“睁着眼睛说白话”的名头。是这葱，让我遭受了本不应该有的屈辱！我怎么忍也忍不住，眼泪只管往下淌。

大爷劝我：“正娃，甭哭！再甭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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